人民幣的離岸市場只有十年歷史,2002年,我擔任香港銀行公會主席,跟當時的香港金融管理局總裁任志剛先生一同到北京拜訪人民銀行,提出要發展離岸人民幣業務。2004年,離岸人民幣業務在香港開始,當初只有個人存款、匯款和信用卡等產品,到了2005年,企業存款也在香港開通。
離岸人民幣業務發展的第一個突破是在2007年。離岸人民幣債券,從這一年開始發行,吸引了國際投資者,國際市場稱之為“點心債”。從此,無論是金融機構還是其他的企業,都可以發行點心債。
第二個突破出現在五年前,2009年,人民幣貿易結算在香港啟動,使離岸人民幣市場發展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大大刺激了離岸人民幣的存款增長。2009年年底,香港的離岸人民幣存款只有600億人民幣,而開展人民幣業務的金融機構也只有60家。在跨境人民幣業務的推動下,在2014年的今天,香港的離岸人民幣存款已接近1萬億,而開展人民幣業務的金融機構一共有149家。人民幣貿易結算的推進,和離岸人民幣存款的增長,顯示了人民幣的使用已經從大企業的層面滲透到中小企業和個人的層面。離岸人民幣存款的快速增長,對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隨著存款增加,產品也發展起來,例如:企業貸款、保險等產品也紛紛出現,國際投資者也高度注意離岸人民幣在香港,以至全球各地的發展,時至今日,國際金融媒體對人民幣的關注度,一直有增無減,人民幣的發展已經成為一個極具吸引力的國際話題。
今天,香港的離岸人民幣市場除了有存款和債券外,也有人民幣企業貸款、股權融資、保險、投資基金等不同的產品,這都是十年前沒有的,加上未來的滬港通,將進一步加強海外投資者對人民幣的興趣。假如未來滬港通能再進一步開拓到倫敦或紐約的股票市場,人民幣的普及性也會更廣,而貿易結算、存款和產品之間的互動,讓人民幣在國際化的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寬。
從全球的角度來說,隨著離岸人民幣業務這塊餅越做越大,香港已不是唯一的離岸人民幣中心,也不應該是唯一的離岸人民幣中心。臺灣、新加坡、倫敦、盧森堡、法蘭克福等地方,慢慢變成有規模的離岸人民幣中心,也顯示了人民幣國際化的快速發展。從國際化發展的角度來說,如今人民幣不再單單是一種貿易結算貨幣,它在環球市場中已經慢慢鞏固起其作為投資貨幣的地位。10月9日,英國成為首個發行人民幣國債的西方國家,匯豐也是主要承銷商之一。這對人民幣國際化也是一個重要的突破!英國政府上一次發行以外幣計價的國債是在十年之前,在2003年發行過一筆以美元作單位的國債。最近,國際金融媒體也有報導說,歐洲央行將會討論,是否應開始以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貨幣而做準備。種種發展都再一次證明,今天的人民幣除了被視為貿易貨幣和投資貨幣之外,也被用作為儲備貨幣,新的發展,讓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更為扎實。
現在,我們看看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景,研究這個問題時,我們要看大環境,特別是以下幾方面的發展:
首先,我們要看看國際貿易活動的版圖:中國已經成為最大貿易國,去年中國的貿易有80%是用人民幣結算,相比起2010年的2%,增長了不少。再看看亞太區區內的貿易活動: 2009年亞洲區內的貿易量才是3萬7千億美元。根據世貿的估計,到2020年,亞洲區內的貿易量,將會增加到十萬八千億美元,每年增長達百分之十,增長勢頭十分強大。此外,中國是區內的主要貿易伙伴,2012年中國跟亞洲東盟國家的貿易量是四千億美元,到2020年有可能會增加到八萬億至十萬億美元。舉一個例子,2013年中國占澳大利亞的總出口量,是35%,達870億美元。同年,中國占澳大利亞的總進口量19%,達450億美元。其他亞太區的國家如馬來西亞、印尼、新加坡和中國的進出口量占他們的總量的16%,并且還有增加的趨勢。看了這些數字,有兩點要注意:第一,中國在亞洲區貿易活動,不斷增長。我到亞太地區不同的國家做業務拜訪時,無論是跟客戶或當地的官員交流,他們都非常關注中國的經濟發展,并一致認同,中國將繼續成為亞太區貿易增長的領頭羊。第二,我們觀察到各國對人民幣使用的需求,隨著這個貿易增長的大趨勢,人民幣的使用將在區內的貿易活動中不斷增加,各國的企業也會更加愿意使用人民幣作為結算和投資。
此外,現時的人民幣利率水平比美元高,如果未來的利率水平有所調整,人民幣的利率水平下降或者美元利率上升,市場對人民幣借貸的需求也會增加,人民幣的使用也會更普及。根據匯豐的估計,到2015年,中國的貿易大概有三分之一會以人民幣結算,而中國與新興市場之間的貿易,有一半會用人民幣結算。這樣,人民幣貿易的結算金額進一步被推高,離岸人民幣的資金池也會增大,投資產品也會因此而增加,離岸人民幣市場也會更活,讓人民幣的國際地位也會進一步加強。
第二個要注意的大環境的因素是,城市化對亞洲區經濟發展的推動力。2010年,全球六百個大城市當中,中國占125個,根據麥肯錫的預測,到2025年,中國會有一共225個城市進入六百強,而六百強當中,將會有超過一半是來自亞洲。
中產階層人數的增加是城市化帶來的必然后果,以中國為例,預計城市化的過程會為國家于十年后,多加3億5千萬城市人口。城市人口增多了,中產階層的人數也會上升,消費和需求也相繼增加。對于發達國家來說,這正是進一步開拓貿易的好機會。再以中國為例子,國家的中產人數增多了,他們自然對消費品的質和量有更大的需求。
區內貿易發展的勢頭將進一步推動亞太區國家跟中國的貿易活動,也自然會鼓勵人民幣的使用,刺激各地對人民幣的需求,人民幣存款量和資金池因此擴大,讓全球各地的人民認識和使用人民幣,可以說是整個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重點之一,而各國企業和人民手上的人民幣增多了,人民幣投資產品發展和市場對人民幣信心也會增強,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也會走得更快。
因此,按照這個貿易版圖發展來看,擁有龐大國際網絡的銀行,例如匯豐,在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當中可以扮演重要的推動角色,為客戶提供廣泛的人民幣服務。匯豐是第一家在全球六大洲,超過50個國家與地區,有人民幣貿易結算服務的國際銀行,擁有兩岸四地龐大的服務網絡。這些優勢,給了匯豐一些很好的條件去協助我們的國家,積極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總的來說,到了今天,人民幣在環球貿易和國際金融市場上得到高度的重視,發展勢頭大好,是值得我們驕傲的。未來我們要注意三個方面。第一,我們要積極推動人民幣在亞太地區的發展,因為亞太區與中國的貿易是息息相關的;第二,除了資本項目的開放,積極發展人民幣的貿易結算,這會使得企業和個人對人民幣增加信心;第三,盡快發展CIPS,使國際銀行有機會成為清算行,使人民幣真正的國際化。
希望大家繼續為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努力,謝謝大家。